合同很完整,也很宽松,对我的要求并不多。不过我还是认认真真看了几遍以确定这其中的确没有诈骗环节存在。不过宽松的环境带来的是低薪资。一个小时十块钱……好吧,我只能说还好我生活费够用。
早上过去签完合同,趁着还没开门,海清便开始带我熟悉工作环境。咖啡店不大,店内的空间被柜台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部分,毗邻咖啡店的旧货店同样也需要我打扫清理,不过在面积上足足是咖啡店的两倍。
“额……姐……你是这店的老板么?”当我们走过一支巨大的木雕帆船的时候我问海清。说来奇怪,尽管有这么大的空间,店内也有不少监控,但这里似乎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掌柜。
(相关资料图)
海清说,她也很奇怪,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就没见过老板,倒是那只猫会时不时来这里蹭吃蹭喝。一开始她以为是附近的流浪猫,便给了它水和一些吃的,结果这只猫便开始在这里安家不走了。
“说来也奇怪……它脖子上的项圈写的是五香,后面还有个不辍……”海清皱起眉头,“我怀疑是不是这里的店主养的。”
我顿时感到心里有点没底:“等下……那你是怎么开店的?”
“额……我是合伙开咖啡店的……当时签合同的时候老板叫了他的朋友过来。”海清停下脚步,看着这只猫,“后面老板也一直是跟我用微信联络,或许这家店是他的副业什么的吧。反正工资照样发,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。”
“有钱人。”我小声咕哝。海清听到了我的吐槽,微微笑了一下。
“谁知道呢……感觉这家店也不怎么赚钱,只是环境不错罢了。”海清抚摸着店内一张破旧的理发店座椅,“这里的东西很亲切,仿佛在哪里见过,但总是想不起来……扫把在那边,和手提式吸尘器以及鸡毛掸子放在一起。垃圾桶也在那边。后面是我们的库房和茶水间。卫生间在左手边,那个大立柜后面有个门。好了,干活去吧,我们也差不多开张了。”
于是我开始拿起那台吸尘器,开始打扫。这家店几乎没费心思在装修上,地板都维持了原本的毛坯房造型,说好听点,工业风。好不容易打扫到一半,吸尘器却马达一停原地开摆。我在把它放回充电器充电的时候,看见那只叫五香的猫以一种非常不友善的目光看着我。我蹲下来,伸手想要摸它,它却跳到旁边的木桌上去了。
真奇怪,昨天明明还好好的,今天对我爱搭不理的。
拿着鸡毛掸子扫灰的时候,那只猫也在一旁的桌子上盯着我,监工实锤。虽然说我喜欢小动物,但是被这样盯着实在是有点心里发毛。于是我只好向海清打听了下猫条在哪里,得到答案之后我立刻拿了一根去贿赂这只猫咪。结果就是它狐疑地盯了我一眼之后就开始狼吞虎咽,声音清晰可辨。
“你吃完就别盯着我了,行吗?”我对它低声下气地说,顺手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,“自己找个地方去睡觉好不好?”
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。它吃完猫条之后仍然义无反顾地监督我工作。那炽热的目光射在我背上,让我的背部如铁板烧的铁板一般滚烫。
好可怕。
好在海清不那么难相处。虽然她刚刚三十出头,做起咖啡却是真正的游刃有余。在到咖啡厅的第一个晌午,她炒制的咖啡豆所散发出的香气就令我神怡气爽,那是一种直抵天灵盖的沁人香气,足以将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。海清本人也是一位极为健谈的女性。在午饭时间的交谈中,我得知她已经有了一位成熟的伴侣,有着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。她本人也是一位有中级执照的咖啡师,手艺也称得上是精湛。自从五年前来到鹭港之后,她一直在多个连锁咖啡店内任职,但最终还是选择和人合作开店。
“尽管你并没有见过老板?”我问。
她点点头,说能够将爱好转变成营生的手段就不错了,至于神秘的老板……她也查过,确有此人,于是便不再去追究。但总归心里有那么一些忐忑。
开在景区附近的店面有一个好处,这里从来都不会缺少游客。每当到了中午,咖啡店里便会有些人进来歇脚,顺便喝杯咖啡。相比之下,旧物馆的人更多一些。但大部分的游客也只是进来看着那些物品旁边的简介,或者摸一摸五香,随后便离开了店铺。
我开始觉得,开这个旧物馆的人根本就是在做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艺术。
时间就这样过的飞快。接下来的一周内,我去了四次咖啡店。不过后面两次基本没什么事情可做,也就是洗杯子之类简单的活计。因此大多数时候我能坐在舒适的扶手椅中,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歌曲中安心地做作业或是写广播稿,偶尔向海清请教一些咖啡烹调方面的问题。后者也十分乐意分享。
一切事情的改变发生在周日晚上。
周日的晚上大约十点半。我在往猫碗碗里倒满猫粮之后便关灯关门离开。海清今天家里有些事情,便提早告辞,因此离开的时候只有我一人。快走到家时,我却发现自己的鼠标忘在了店里,不得不掉头回去拿。
还是下雨天,这可真是太好了。从鞋面上传来的凉意令我有些
在靠近店门的时候我便察觉到了不对劲。我走的时候,店内的灯光明明已经悉数关闭,但现在却有跃动的光线从橱窗里传来。一定是有人在里面点了蜡烛或着干脆放了火。一想到店内那不计其数的木质老物件,我便心急如焚地走到咖啡店的木质店门前,正要开锁,却发现门竟是虚掩着的。
不管是进贼还是蓄意纵火,这都不是什么好事。话说回来,虽然死过很多次,但我确实没什么把握能制服任何一个成年女性,更别提男性了。我轻声走进店门,顺手拿起书架上一本厚实的硬装书,悄悄从半开的侧门走进旧物店,弯下腰躲在货架后面。
店内的过道极其狭窄,因此我不得不小心前进以避免碰到货架。我感到自己的心脏正一次次撞击着自己的肋骨,手也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——这并不是害怕自己遭遇不测,而是担心可能到来的打斗以及会对对方造成的不良后果。好在店内并没有任何燃烧的气息,至少证明并不是什么东西着火。但这股莫名其妙的咸腥味是怎么回事?我一时竟想不通。
大雨打在房顶上的声音掩盖了我一部分的脚步声,因此我很轻易就接近了那个光源的位置——库房。我从货架后面抬起头,看见一盏老式油灯被挂在通向库房的短走廊的入口处,里面的火苗仍在快乐地跃动着。
周围没有人,光线很暗。我蹲着走到走廊入口,听见里面有两个不同的声音正在谈话。于是我走近了一些,听见一个低沉的男音问:
“大人……你真的这么想吗?”
停顿了片刻之后,一个年轻的声音回答:
“怎么想是你的事情,我只是列出其中的一种可能而已。倒是你,大下雨天,也不敲门就直接进来,会被人家误会的。比如现在正在偷听我们对话的某位朋友。对吧,洛川?”
此时我的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冰窖,血管都凝固了。我的心脏狂跳不止,索性做了个深呼吸,走进那条短短的走廊。
走廊里的灯关着,但茶水间却仍然有跃动的火光将各种物体的影子照到走廊上,包括但不限于……一个巨大的,被拉成长条形的阴影。我战战兢兢地走进茶水间,手中仍然紧握着那本厚重的硬皮书,做好了反击的准备。
但我所看到的东西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。在那张低矮的茶几一侧,一个穿着厚重防水斗篷的身影佝偻着背,巨大的手里端着一杯热茶。一张毛茸茸的脸转过来看着我——那是一张仿佛山魈和红毛星星混合体的丑陋大脸,唯一能称赞的只可能是那对如祖母绿一般明亮的双眸。更令人惊诧的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穿着白色连帽衫的男子。他与我年纪相仿,但要更年长几分。尽管年纪轻轻却满头白发,仅有两鬓是渐变的黑色,那张俊俏的脸上正显露出一种戏谑和嘲弄的神色。胸前垂着的狗牌赫然写着“五香“。
茶盘上的热水壶还在冒着烟,我就这样愣在原地,大脑俨然已经宕机。白发男子开口前,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亿五千万年的时光。
“你好啊,洛川。看来你比我想的要更早到场。”他笑着说,“无妨,要是有兴趣找个位置坐下来吧。”
他摊开手掌,做出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我迈着僵硬的步伐,一言不发地走到一旁的竹凳旁坐下,心中交杂着恐惧与好奇。白发男人点点头,然后把目光转向那个毛茸茸的怪物。
“请不要在意这小小的插曲……林先生,让我们继续聊聊吧。“
品牌